春風(fēng)萬物更改,愛你一如初-情感
那個男子,像一株向日葵,明亮、質(zhì)樸、時刻追隨陽光。
第一面,他站在門口樹陰下,穿一件洗得發(fā)白的淺色運動T恤,肌肉和骨骼有經(jīng)過鍛煉的痕跡,身形保持得很好,當(dāng)然,他還很年輕,24歲。有映襯年紀的陽光笑容。
他不是很喜歡說話,臉上始終帶著溫和的笑,偶爾插上一句,是得體的,他并不乏味。見多了虛張聲勢自作聰明的人,初見他,就覺得自然,性情中質(zhì)樸篤定的一面,讓人十分喜歡。愿意與他聊天,那些坦蕩的交代是安全并且有著落的,冷場的時候,他會說一句:你的裙子很好看。
和他一起吃飯,他會細心而自然地將凳子輕輕拉出,詢問她的意見,也不見夸張,點的菜不多,精致而符合胃口,吃飯的時候,他心神專注,是愉快并滿足的。他喜歡她,卻不見咄咄逼人,他的感情是收斂的,順其自然,有另外一種力量。
每次見他,都是精力充沛的樣子,頭發(fā)是剛剛洗過的,帶著一些濕氣,有好聞的味道,他說喜歡清晨沖涼,這樣,每天都是清新的。到他的房間,床上散亂著剛剛收進的衣服,帶著陽光味道,來不及疊好。桌上,是一臺電腦,他說偶爾喜歡玩游戲,也聽歌。
他給她看自己的日記,字跡端莊剛硬,有些地方,也潦草,像是沒有想明白該如何表述,很多重復(fù)的文案,仿佛自問自答,卻沒有答案,有一些情感的認識,也寫她,一些美好的印象,他把這些給她看,像是一份思想?yún)R報。他是一個傳統(tǒng)的男子,適合結(jié)婚,她想。
他喜歡聽歌,一些民謠味道的,干凈而淳樸,也喜歡張學(xué)友和齊秦,略帶滄桑,那是他的風(fēng)格,和世俗有合適的交匯,卻不沉湎,更不張揚。偶爾也一起去歌廳,坐在方便點歌的位置,自己從來不唱,說不會。被起哄得厲害,便也唱了一首《萍聚》,果真一般,神情是落落大方的,沒有不安和拘謹。
他帶她去買衣服,專挑一些柔軟的,全棉或羊毛質(zhì)地,那是他的品位。偏愛煙灰和黑色,也給她挑白色的,說襯膚色,看了讓人愉快。他給她買包,一律是后背的,喜歡真皮,式樣盡量莊重簡單,他會檢查扣子和拉鏈,細致耐心,然后買下它。
她喜歡木質(zhì)地板,那些寬大帶著木頭紋路的,她指給他看,他說,以后結(jié)婚就用它鋪地。他們很年輕,還沒有互相表白,結(jié)婚是水到渠成般的自然,他們彼此默契,知道緣分不需要努力,那是等待的結(jié)果。
他們開始做結(jié)婚的準(zhǔn)備,買床上用品和白色婚紗,很多香煙和糖,他們順應(yīng)世俗,知道婚姻不僅是兩個人的事。那些東西堆在床上,顯得熱鬧,并且美麗。他答應(yīng)她唯一的要求,不要拍照,她不喜歡像猴子一樣被人擺布,他爽快應(yīng)承,并說他也如此。
他們很快有了孩子。一個小小的女孩,非常健康而有趣,也很調(diào)皮吵鬧,徹夜不睡。他們都很疲倦,偶爾也會爭吵,她一個人跑到外面,他遠遠地跟在身后,時間長了,他會去拉她的手,然后一起回家。他依舊話不多,疲倦的時候喜歡發(fā)呆,她看著心疼,一個人帶著孩子回到娘家,一住三個月。其間,他每天打電話,也開車過來看望,睡很硬的床板,他說,希望孩子快點長大。
他在家中種了很多花草,門前紫藤纏繞,陽臺上茉莉成排,臺燈邊,書房里,都有綠色。他動手制作花盆,搬運一袋袋泥土,修建他的花園王國,他仔細而耐心地松土,再將殘留在地上的雜質(zhì)沖洗干凈,他光著腳做這些事情,手上戴著灰色手套。他建立的王國繁榮昌盛,情誼深長,她看著這些,覺得心中喜悅,她敬重和愛慕這個單純的男子,樸素而有擔(dān)當(dāng)。
他給她買縫紉機,老式的蜜蜂牌。她用來縫制窗簾,也做一些簡單的枕套,大多的時候,縫紉機靜靜地擱置著,他會搬一盆花放在上面。他給她買液晶電視,很好的音響,也給她買車,一起到上海挑選家具,他樂意提供她世俗的樂趣和滿足,他具備這個能力,并將其充足利用。
他深得她父母的喜愛,他是那樣持重又放松,偶爾,也露有一點孩子氣,幫助搬運碗筷,手腳輕快。修理原因不明的電路問題,露一手烹飪手藝,大家說好,他也就高興。和她的父親喝酒聊天,是一個很好的聽眾。偶爾會說,這樣過日子,覺得很幸福。
孩子開始蹣跚學(xué)步,他們到海邊游玩,將孩子放進巨大的后背包里,只露出一個小小的頭,她跟在后面,覺得親情的畫面渾然天成,心中感覺恩慈和喜悅。海邊,他和孩子一起追逐、揀貝殼、將身體埋進沙里,他是一個單純而快樂的玩伴。晚上,他們在月光下喝酒,潮濕的海風(fēng),遠處浪濤洶涌,他們很少說話,卻彼此安心。
他們漸漸不再年輕,眼前景象卻依舊熟悉而妥當(dāng),她喜歡寫字,他在樓上上網(wǎng),互不干涉。偶爾會一起買菜、做飯、散步、看電影、招待朋友,過最尋常的日子。他是一個溫厚純良的男子,與他同床共眠、相濡以沫、生兒育女,她心甘情愿就這樣漸漸老去。
這一年10月2日,他們結(jié)婚12年周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