戲子入畫滿堂花開
從戲幕拉開起啊,從第一聲銅鼓聲起啊。這就注定了是一場無法挽回的悲劇啊。“我本是男兒郎,又不是女嬌娥。”戲臺上月光乍泄,朦朦朧朧籠了一地。凄婉的唱腔在夜幕中像江南被水霧氤氳的扁舟上幽幽裊裊的笛聲。
撥開一片白色,終于在這夢境中看到了歌者。云煙盡處,不見明月生,流光正徘徊。月下歌者垂著鳳眉,胭脂的香味從眼角漫開。滿頭珠釵戲冠在清冷月光中莫名暗淡了幾分,透出幾分無力蒼白。他任月華撒滿如漆長發。纖纖玉手在月下試探地輕觸月華,碰到的只是空無一物的孤獨,又小心翼翼。縷縷青絲隨著他每一下的抬手,旋轉在裸露的光潔腳踝處綻開綽綽光影。火紅的戲衣在月輝下猶如燃燒的紅燭,又像是披著紅霞的落葉。在晚風中搖曳著,燃燒著,飛舞著。像是在對世界控訴著什么,又或是想證明什么,執著地,孤注一擲。
為了戲,他忍著失去手指的痛苦。為了戲,他忍著師傅嚴厲的責罵。程蝶衣,是角。他本是男兒郎啊,卻逼著自己去演好一個美嬌娥。他癡,他狂,他入戲,再不曾出來。“蝶衣,你真是不瘋魔不成活啊。”這是段小樓對他說的,他的師兄。月下他望著那熟悉的人,一步步走近。在幾步外又猝然停下腳步,理了理鬢邊的發絲,拍了拍身上華麗的戲衣。勾起一抹有些疲倦的笑,眸中流光蕩漾。“師兄啊,說好是唱一輩子的戲。蝶衣不是瘋魔,這都是說得好好的啊。”這些年來,雖說是段小樓和蝶衣的霸王別姬讓眾人記住。但是從始至終,段小樓從來把戲里戲外分得很清。入戲的從來只有蝶衣一人。他把虞姬演活了,卻也把自己深深陷了進去。他已經分不清戲里戲外,或者程蝶衣就是虞姬,虞姬就是程蝶衣。
這種想法在他心里發芽,開出一朵花來。艷麗芬芳,清馥滿袖。虞姬就是這戲本上的花,而蝶衣穿著戲衣讓戲臺上開滿了滿堂鮮花。就像這花是暗喻虞姬的生命一般,蝶衣的命運好似也按著一條隱形的軌道走著。霸王別姬,注定是一場悲劇。那是幾百年前話本上已經定下了的。就像蝶衣注定是這場悲劇的犧牲者。本是金風玉露,卻不如不逢。畢竟這人間,也并沒有美好可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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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年風雪滄桑之后,蝶衣也沒有想過可以再和師兄同臺吧。又或許,這才是他一直在等的結局。“我是假霸王,你是真虞姬!”當日師兄一氣之下的話語,此時卻一次次回蕩在蝶衣耳邊。像是縷縷絲線牽著他,繞著他,在他眼前飛舞,迷亂了視線。一圈一圈,蝶衣開始把整個人投入戲中去,每一個眼神,每一個咬字唱腔。宛如最初最默契的他們,仿佛一切隔閡猜忌淚水背離都不曾出現。
蝶衣看到那些絲線漸漸松開了,他感覺等待的終于到來了,那么的恰到好處,那么的從容自然。蝶衣最后對段小樓說出了那句,虞姬對霸王的臺詞。然后合眼,向著他曾無數次懷念的從前飛去。那里還有師父,有著數雙噙著淚水卻一塵不染的雙眸。有霸王,有虞姬。
看,戲臺上,戲幕就要拉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