隱居黑夜,或讓火花住進心里-文苑
在溫哥華時候,和在當地求學的朋友L見面。
L從國內一流大學畢業,輕輕松松拿了生物學與中國文學雙學士學位,現在在溫哥華攻讀植物學的博士。他不僅擅長做菜,還喜歡鋼琴和健身,在網絡上小有名氣。
我一直很羨慕這種有著截然不同的專業背景的人,因為一個人能看到多少風景,往往由視野的大小決定。
我們坐在一家很有名氣的餐廳里吃了一頓飯。聊了些什么不太記得了,只記得他說,他感到最安寧的時刻,就是一邊在廚房用文火燉著一鍋菜,一邊讀書的時候。
他說那個時刻充實,安全,寧靜,好像沒有什么事情可以傷害到自己。
我在腦海里想象出了那個畫面,覺得色調就是暖黃色的。我看到了光,火,瑣碎生活背后的優雅靈魂。
那是一個美妙的晴天,我和一個老朋友見了面,聊起關于“自我認同”“虛無感”的問題,點到即止,心照不宣;像兩只蜻蜓點水,漣漪交融。能聊這樣話題的人真的不多。當然,說起這樣的話題,我們也并不會比蜻蜓高級到哪里去。
她問了我一個問題,如果你去過的地方注定都要被遺忘,你還會去嗎?
我想,不正是因為我們善于遺忘,才有理由去嗎?
說話的這一刻,夏天在北美大陸見過的綠色早已淡去了,就像我在庸常的生活中早已忘記了圣托里尼島落日的顏色。但偶爾某個瞬間,當我又看到某個黃昏,會有一線光芒直穿腦海,我有了似曾相識的感覺——啊,原來這就是時間的感覺。
那種記認,讓你體會到你真真切切地來過這個世界,用眼睛征服過山河湖海,曾經在山巔與清風并肩。那一幕是你自己“建構”的桃花源,美妙得不足為外人道。
就好比說,來加拿大的這一趟,旅伴拿著一部電子閱讀器讀完了《殺死一只知更鳥》。在很多次漫長的行車途中,或是帳篷外的篝火邊,星光與火花共耀,我讓她給我講講這本書寫了什么。她一邊心不在焉地做著手上的事,一邊從頭到尾給我講了一遍這個故事;其實,我沒記住多少,也沒有她的那種感動,原因很簡單,我沒有讀過。但那一刻共享靜謐后,從文字里得到的情緒和感染,的確動人。
親眼,親自,當然高于經歷本身。但在某個夜晚,共享一本好書,今夜就不孤獨。
愿你的廚房有火,夜里有書,心中有桃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