幫青蛙過馬路的荷蘭人-新知探索
今年七月馬航空難,荷蘭對其遇難國民進行了大量的善后工作。在此之后,我收到在世界各地不少朋友的短信,稱贊荷蘭對遇難國民無微不至的善后措施和令人感動的人文關懷。在荷蘭工作生活了十余年的我開始思考一個問題,為什么在荷蘭人看來是天經地義的事,被有些別的國家和人民認為是感人至深的佳話呢?
其實,荷蘭每次有人死于非命,如車禍、酒后斗毆、家庭暴力,都會得到政府福利機構等各方面的關懷、媒體的關注和人民的關心。他們對這次空難的反應和行為是往日做法的延續,與過去沒有不同。只是由于這次死亡人數很多,所以范圍大了許多。
而荷蘭是怎樣將人文關懷注入政府、社會和人民的每個細胞的呢?
記得我1996年剛到荷蘭時,同我的幾個荷蘭朋友去海邊旅游。在沙灘餐廳吃午餐時,我面包上落了一只蒼蠅。我順手就打它。結果我的朋友們對我怒目圓睜,好像我是殺人犯。他們問我,干嗎打那只動物?我開始不理解,后來才明白,荷蘭將植物、動物和人一視同仁,不加區別地愛護。
十幾年后我從荷蘭南部搬到荷蘭西部海牙市,我住的地方有條小溪,溪東邊是居民小區,西邊是沿海灌木叢,中間是條大馬路。春天四五月份我晚上沿著馬路慢跑鍛煉身體時,常看到一群男女老少拿著手電筒在馬路地面上照來照去,好像他們丟了什么東西似的。他們不是一天如此,而是堅持三四周如一日,每晚必找,從七八點找到夜里十一二點才回家睡覺。
有一天我鼓足勇氣問這群人他們到底丟了啥。他們指著其中一位高大偉岸的年輕男子說,萊姆科,你給這位女士講講。
幾天以后,萊姆科拿著他的筆記本電腦來到我家。那天他身著筆挺的西裝,除了高大偉岸,還平添了文質彬彬的風度。他一亮自己的名片,我更是驚嘆不已。原來他是荷蘭重要黨派綠色左派黨,海牙支部的領導。他告訴我說,每年的這個時候,他都和海牙市民一塊兒幫助青蛙過馬路。
青蛙四五月份懷胎,它們要趁天黑人靜,從河東居民住宅的花園里經過偶有汽車行駛的街道爬到小河里下崽。因為駕車人不注意就會把過路的青蛙軋死,所以海牙市民自發組織救援活動。常是一家男女老少一齊上陣,在馬路上用手電筒找青蛙,找到后就把它捧在手上送到小溪中。這樣不僅幫青蛙媽媽一個大忙,也趁機可以培養小孩子愛心。關心各種動物和植物,當然也關心自己的同類人。
我的天,左派綠黨領袖放著正事不干,跟青蛙玩!他說愛護生物是每個人的職責,更是他們黨派的宗旨。一個政治家如果不時刻注意培養國民對小是小非的認知能力,豈能希望國民在大是大非上做出正確的選擇?因此,幫青蛙過馬路不但是正事,而且是國家大事。
我家后院常來野鳥。有一天我發現一只鴿子躺在我家后院,一看,死了。我剛想挖個坑把它埋了,正好在我家吃午飯的荷蘭朋友不干了,非要打電話給動物急救中心。沒過五分鐘,來了一輛救護車,車里跳出一個大小伙子。他一只手提急救箱,另一只手提鳥籠子。檢查了鴿子后,確定它沒救了,才把它小心翼翼地裝進籠子,帶回急救中心。我問那荷蘭朋友,干嗎非叫他們來處理鴿子?
朋友說,萬一鴿子還有存活的可能性,豈不是失去了搶救它的黃金時間段?再說了,沒準急救中心的醫生需要解剖鴿子,看它是否死于流行病,真是如此,有關部門將對活著的鴿子采取免疫措施。
雖然這一切在我看來小題大做,但是從他們如何對待小動物與普通百姓,不難理解他們為何在馬航空難后,對遇難同胞表現出深厚的人文關懷和施行無微不至的善后措施。